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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，香港一商场问卷调查一千名港民， 票选的“十大正能量代表”中， 他排名第一，刘德华排名第二； 2015年，有商家找到最具代表意义的数位港人， 拍摄“狮子山精神”广告，他也是其中之一； 食神蔡澜也曾替他的新店题名。 他既不是商界大亨，也不是机关政要，他只是一个卖饭的小老板，几十年坚持平民卖价，还免费派饭救济穷人。 他是香港深水埗居民口中的“明哥”——陈灼明。 “如果有人帮了你后，你再去帮其他人，社会就和谐了。”明哥说。
1 1952年，陈灼明出生在广东番禺， 家中兄弟姐妹7人，生活十分拮据。 14岁那年，父亲过世， 母亲一人担起了家庭重任。 当时，母亲的工资只够每月缴租， 余下的钱只能买少量的米、盐等生活用品， 一家8口人，连买菜的钱也没有。 明哥从小就心善体贴， 一放学就出去捡柴变卖，补贴家用。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， 他从小就过着挨饿受冻的日子， 衣服是别人穿过的，不知打了多少补丁， 那时，吃一顿饱饭，是他最大的梦想。
和金庸笔下的郭靖有些类似， 明哥小时并不算聪明。 留级了3年，直到16岁才小学毕业。 那时，正值文化大革命开始， 明哥没有继续读书， 继而进入餐饮行业，每天买菜、洗菜、洗碗…… 明哥所在的是一家华侨餐厅， 老板看他可怜，劝他去香港淘金。 当时的港英政府实施抵垒政策， 在香港举目无亲，明哥很犹豫。 “你去香港，一定有工作做，有口饭吃。” 听到“有口饭吃”，明哥心动了。 想到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，去了还能补贴家用。 26岁那年，明哥偷渡到了香港， 辗转多次，最终在北河饭店安定下来。
2 从小工到大厨，明哥一直兢兢业业。 在饭店的13个年头， 店里的朋友找到明哥合计， 从退休的老板那里接手饭店的生意。 明哥本以为生活会因此逐渐改善， 却不想接手饭店后， 朋友为了减低成本，聘用3名黑工， 没多久，饭店被举报了。 明哥和朋友商量，谁去警局录口供呢？ 这时，朋友低下头了， 他在明哥面前哭诉， “我上有老，下有小，没有我他们如何是好？” “其实我已经办好了手续，准备移民去美国了。” 明哥心软了。 如果自己被捕，顶多被送回大陆， 可要是朋友去认罪了，对他家的影响会更大， 明哥二话不说顶了罪，入狱3个月。
出狱后，明哥面临了更大的打击。 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。 那位号称移民去美国的朋友不仅没有去美国， 反而还趁火打劫， 在隔壁开了一家新餐厅， 抢光了原来饭店本就黯淡的生意。 看到了人性赤裸裸的丑恶，想到朋友的自私， 许多人或许会选择以恶惩恶， 明哥却选择以更大的善来包容。 “他可能是欺骗我的， 但是我不怪任何人， 我想我命中注定要有一个劫，过了就好了。” 每次说起他，明哥都只是笑笑，并不多言。 明哥重整旗鼓， 不过，中档饭店不得不改成售卖廉价盒饭。
心善的明哥总想着给顾客多点饭菜，让顾客吃饱， 毕竟居住在深水埗的居民生活都不宽裕。 而那位朋友却想着如何赚钱， 每一道饭菜的价格都比明哥家的多1元钱。 两家餐厅隔得近，食客总会比较一下。 一次晚餐时间，两家门前都挤满了人， 一位顾客吃过明哥家的饭，专门去了隔壁家餐厅， 想要对比一下哪家更好吃。 结果，那边负责盛饭的阿姨，只装了松松的半盒， 最后还嫌装多了，又用饭勺往外拨了一点。 “和明哥家的豪爽大方相比，我内心暗自有了答案，再也没去过这家了。”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， 慢慢地，明哥的北河饭店生意越来越好， 隔壁家生意却越来越惨淡。
3 北河饭店位于香港深水埗。 这是香港最老、最穷的的社区， 居民的平均年龄全港最高，平均收入全港最低。 住在深水埗的人，多是基层人士， 有的居民甚至在领综援生活。 有的人过去贩毒，进了监狱，出狱后被社会孤立， 靠苦力过活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； 有的人身体残疾，被家人抛弃，四处乞讨。 想到自己儿时的穷苦，自己也曾入过监狱， 明哥特别理解他们。 “熬过贫穷，知道需要别人帮忙的感觉， 所以当别人有困难，我便尽量帮忙。” 在香港，还有大量贫困人群挣扎在温饱边缘。 为了照顾他们，无论物价如何飞涨， 明哥的饭菜都坚持不涨价。
明哥有句口头禅，“请你吃啦！” 看到有面黄肌瘦、白发苍苍的老者， 手拿塑料胶袋，露宿流浪汉的人， 明哥都说，“今天饭多，请你吃啦。” 有头发蓬松、衣服破旧的中年汉路过饭店， 站着看了几眼饭菜，没钱不敢点餐， 明哥就请进来，“请你吃啦！” 也有的人点了餐掏不出钱， 明哥照样热情招呼，“请你吃啦！” 看到有穷苦的顾客来饭店， 明哥就在饭里多加一只鸡翼， 开玩笑说，“因为鸡翼较小，所以多给一只。” 慢慢地，明哥的饭店有了“良心饭堂”之称。 “来我这儿的，什么人都有， 吸毒的，无家可归的，甚至被打断腿的。 我只希望人人有饭吃。”明哥说。
2008年，有公益组织找到明哥。 他们每周六都会来订80个盒饭， 派发给街边的流浪汉和独居的老人。 “我见过有饭店卖三四十元一个饭， 经常卖不完的食物都要倒掉， 为什么不免费给穷人呢？” 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。” 因为自己苦过，便不想他人受苦。 明哥最能理解那些穷人的无助。 “这些朋友每逢月尾便没钱了， 真的连买盒饭的钱也没有， 这些饭券便能度过那难捱的几天。” 从此，明哥的饭店开始免费派饭， 发给一些孤寡老人或流浪汉。 只有先吃饱饭，才有力气改变困境。
就算是免费盒饭，明哥也十分讲究。 为了让大家吃的健康， 明哥自己去菜场上挑最新鲜的食材。 泰国香米涨到520港币一包， 明哥也不肯换成陈米， 因为再廉价的饭也要讲水准。 一位80岁的老人，吃到明哥派的免费饭， 一下就哽咽了，“经常听到虾、螃蟹，没想到我这种穷人也有机会吃到。” 患有癌症的老爷爷，为了存钱治病， 两口子只能捡菜市场的剩菜， 每周领到的盒饭，对两人来说简直就是大餐。 有街坊告诉一位拾荒婆婆， 让她到店里吃饭，“免费的，不用捱饿，就当饭堂好了。” 一旁的明哥说：“不是当饭堂，是当自己家。” 虽然市井红尘乱纷纷， 可是明哥的那份情，却总让人感动。 明哥以一己之力，呵护着那些深陷绝望的人，让他们重拾对生活的信心。
有的人饿得皮包骨头，明哥总是特别照顾 4 每个月都要免费派送几百份盒饭， 还要保证饭菜里有肉，让露宿者和老人们吃得好， 21元的三菜一饭，从来没有涨过。 就连街坊们都开口了， “自己煮也办不到这么便宜。” 明哥的愿望不大， “收支平衡，可以帮人，我就很满足了。” 为此，明哥不得不控制成本。 怎么控制呢？ 明哥摸索出了诀窍：买虾买蟹时，晚去一会儿， 那些“缺胳膊少腿”的虾和蟹因为不美观， 商家可以便宜打包卖给明哥； 明哥一人要身兼数职，掌勺、收银、收桌子…… 少请一个店员，就可以多送出至少100分盒饭； 店里的燃气炉坏了，排水管堵了，大大小小的设备…… 不到万不得已，绝对不请师傅， 因为明哥怕花20块钱的修理费。 很少有人留意，明哥身上的蓝色工作服， 已经穿了30多年，虽然工作服从蓝色洗成了灰白， 衣服上的“北河”二字也早已模糊不清。
可是，并非人人的内心都是光明的。 虽然好心派饭，明哥却遭到别人的误解， 而且是派饭的对象，那些风餐露宿的可怜人。 有一次，明哥去桥头派饭， 一个凶神恶煞的露宿者想要拿两份盒饭， 觉得反正都是免费的，给谁不一样呢？ 每个人只能拿一份，如果他多了一份， 就意味着有另外一个人要挨饿受冻了。 明哥拒绝了。 这人竟然捏着拳头，想要对明哥动粗。 有时候，还有些人骂明哥， 说他的鱼头和肉都是卖剩的…… “只知道拿剩菜剩饭来糊弄我们。” 听到这些话，明哥心头很不是滋味。 “哪可能卖剩400个鱼头？” 爱心碰上恶心，怎不叫人堵心。 多少人在爱心受挫的路上选择了放弃。 明哥这次仍然选择用善来包容， 因为坚持下去，“总会有更多人得益”。
2011年，明哥的饭店遭遇了第二次危机。 当时，香港实行了最低工资标准， 员工的时薪要从24元升至28元， 意味着店里的成本提高了2万元。 “当时曾考虑不要做下去，因为股东也要维持生计。” 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明哥是个好人， 他有难了，热心市民开始自发地捐款。 很快，有媒体对明哥的事迹做了报道， 每天慕名前来的顾客迅速增加， 原本经营困难的饭店生意逐步稳定。 这时候，有人“好心”建议明哥， 可以提高饭菜的价格，从中牟利。 可是，明哥没有忘了初心。 他一直记得，小时候家里穷得吃不了饭， 他希望“穷人都应该有饱饭吃。” 对于利润太低这件事儿，明哥常笑说， “少赚点就少用点嘛， 反正开店也不是为了赚钱。 只要交得起店租一天，店就要开下去。”
5 明哥的北河饭店出名了， 有人质疑开始明哥在故意炒作， 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”。 明哥也不解释，只是一如既往的派饭。 现实生活中，太多人敲着二郎腿， 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至高点， 隔着电脑屏幕肆意攻击谴责别人。 而有的人却选择脚踏实地的行动， 帮助别人，温暖别人，建设社会。 明哥身上，闪烁着人性善良的本能。 在这个薄情的社会，他是最深情的存在。 他做的事不大，却像是一束光， 照亮了深水埗，温暖了人们的心灵。 “我就是心太软， 所以做了这么多年的老板也都赚不了钱。” 从大酒楼到小饭店，明哥真的是个很失败的生意人。 “我不是做生意，我只想开饭堂。”明哥说。
明哥的善行感染了许多人。 有人来店里吃一顿20港元的简餐， 却留下500港元，嘱咐不用找零； 有一位受过帮助的吸毒露宿者， 向餐厅捐赠了500元，让明哥帮助其他露宿者； 有人一次性买了1000张饭券， 留给明哥，帮忙送给有需要的老人； 有小学生在妈妈的陪同下，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， 为有需要的老人购买饭票； 有的人做起了志愿者，每周都跟着明哥派饭。 著名武术导演洪金宝得知明哥的事迹后， 也亲自留下2万港元，支持他的善举。 深水埗的面包店、糖水店、饭店， 都开始跟着响应明哥的派发行动。 “如果有人帮了你后，你再去帮其他人，社会就和谐了。” 一个简单的道理，明哥却坚持了几十年。
6 明哥这一生，也遭遇过落井下石。 他好心帮助朋友， 却不想被朋友欺骗，含冤入狱； 他好心行善事， 却被无数人质疑， 就连他的帮助对象——露宿者都曾埋怨他。 现实生活中，爱心如果受阻， 或许许多人都会选择放弃，独善其身， 或者以恶抗恶、以坏抗坏。 在见识过丑陋之后， 明哥却依然选择人性本能里的善， 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人与人之间是相互影响、互为样板的， 我可以影响你，你也可以影响我。 我们用善意看待他人时，他人也会回敬以善意； 我们用阴暗心理看待社会时，社会就会越来越阴暗。 明哥也知道，仅仅凭借一人的力量， 他改变不了世界的饥饿及穷困， 在这世界上，有太多的无能为力。 明哥却依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， 点亮一盏灯，照亮一束光，感染身边的人。 你可以选择把你身边的世界变好一点， 也可以选择把身边的世界变坏一点。 “如果有人帮了你后，你再去帮其他人，社会就和谐了。”明哥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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